萧在雍说道:“所幸你逢凶化吉,如今伤势也好了。我这儿也终于腾出手来料理边事。你昏睡的这个月,我已派大军围困了松华郡,贼军坚壁清野相待,挟持全郡百姓性命,抵死不肯投降——”
荣世祯笑问道:“王爷先前所说的那条妙计可还得力?”萧在雍笑了笑,说道:“夏至前后,便能开花结果。”
萧在雍点点头,续道:“我曾几次派人混入城中刺探消息,探子却说火狮子并不在城中。倒叫我疑心火狮子是否当真来了松华郡,是故有方才一问。按你所说,火狮子本尊亲自来过松华郡,那他为什么又悄悄走了?”
萧在雍点点头,说道:“自从先父远逝,辽东之人无不悲痛欲绝,全境服丧致哀。而我新袭王位,又得尽快盘点人口,交接大小冗务,百般事务缠上身来,一时无暇顾及边防,竟教贼军再度窃走了松华郡。叛贼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安。”
荣世祯说道:“他是贼军大将,岂能固守一隅?他恰好赶在围城之前就走脱了,也是寻常之事啊。”
荣世祯说道:“是我来得太不巧了,刚好撞在他们手里。”
萧在雍说道:“也不是什么妙计,不过是老把戏罢了。但我要打听得十分明白才能出手。此时不便细谈,等到事成之后再说。”
人人皆知荣世祯在定北王府养伤,如今听说他身子好转,城中亲贵官员络绎前来拜会。萧在雍又安排筵席为荣世祯接风,但守孝服丧期间,也不能大操大办,好在荣世祯也不在意这些末节。
荣世祯不免露出惭愧之色,说道:“王爷说是激战,其实是贼军猖狂得志,我们抱头鼠窜。”他把当时情形说了一遍,又想到那些为了保护自己、尽忠而死的侍卫们,他心中一阵酸惨,默默无言了良久。
荣世祯也真好奇前线是怎个情状,当下又推辞了几句,便
萧雍之微笑道:“你是急先锋,怎会没有助益?”
又过数日,约莫是夏至时节,萧在雍下令要亲自上前线,定北王府上下奔忙筹备。萧在雍又邀请荣世祯同去,说道:“此行必能一举收服松华郡。世祯身子若是无碍,务必与我走上一遭。”
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你……说你们定北王府规矩很大,命我行事倍加小心,千万不可造次。没想到王爷待人这么亲善,我父王也有看错的时候。”
萧在雍沉吟道:“当时只有你一个人跟火狮子面对面说了话,你能确定他就是火狮子吗?”
荣世祯目送他出门远去,心道:“古人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果真不虚也。”
荣世祯知道,萧在雍要他同去前线,回头上报军功,就能为他添上一笔,笑道:“多谢王爷提携,我也盼着能亲眼看见贼军伏法,好出一口恶气。只是我于此役实无半分助益,不敢蒙受王爷厚爱。”
这些天来,栖梧城中早已遍传平南王世子中毒箭、受重伤的新闻,街头巷尾又添油加醋说世子如何和火狮子大战三百回合,如何使了个金蝉脱壳逃出生天,火狮子如何气急败坏,命人放毒箭射伤世子,老定北王的英魂又如何在天保佑,降下一阵仙风来吹偏了毒箭,世子这才保住了性命。
筵席上皆是定北王麾下的文武勋贵,说起对松华郡用兵多日,城中弹尽粮绝,收服失地指日可待,众人都十分振奋。
荣世祯说道:“千真万确!他自己都承认了,而且他头上那簇火苗胎记,跟传说里一模一样,我绝不会看错的。”
荣世祯惊得“啊”了一声,说道:“你已经开始围城了?”
萧在雍忽然站定,默默思忖不语。荣世祯见他神色沉定,也不敢出声打断他的思路。半响,萧在雍闭了闭眼睛,睁开眼时回身说道:“你好生休息着,我有些事要着人去办。”
荣世祯笑道:“王爷是否想到了什么妙计?可否赐教?”
萧在雍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轻而易举拿下了松华郡,为何不乘胜追击,发兵攻下我辽东其余郡县,形成勾连之势,互为奥援?难道他得了松华郡就心满意足了?须知贼军根基远在关中,他们深入辽东,占了一个孤零零的松华郡,决不能守住长远。譬如此刻我军围城月余,贼军坐困孤城,便如瓮中之鳖一般。”
萧在雍说道:“可他自己走了,为什么不把他的将士兵卒全都带走?白白留下这些人送死么?火狮子为什么要做这等傻事?”
荣世祯迟疑道:“或许是……这些叛贼心存侥幸,未曾谋划长远。”
萧在雍说道:“那不会的。”他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低声道:“难道说……”
荣世祯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圆睁双眼看着他,心想:“若是我父王在此,一定能想出头绪来。”
萧在雍笑了笑,又问荣世祯这几日饮食如何,一日要换几次药。两人闲谈了一会儿,萧在雍问起了那日松华郡城下激战经过。虽然他早从荣世祯的侍卫们那里听了一遍,但总不及荣世祯本人说得真切。
荣世祯说道:“王爷你用兵神速,兴许是他还没来得及发难,定北王军就前来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