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罗老头突然冒了出来,“这位爷,小老儿也有事与您说道说道。”
海兰和善地望了老儿一眼,转眸一笑,露出两排整齐贝齿,粲然道:“放心吧,佟大叔!”
“适才的早饭钱还未曾结……”
“且不急于一时,在下有事与姑娘分说。”佟琅搔搔鼻子,略带愧色道:“原本说好,得了
“这里有的是吃食,直接要就是啦。”海兰一指店内。
“诶,小老儿晓得在镇上这些日子,扰了掌柜许多生意,心中常怀愧疚,日夜寝食不安,这在镇上的最后一顿饭若还赊欠,实在说不过去……”罗老儿摇头唏嘘。
“用过了,谢姑娘关心。”佟琅点头。
“才四文?”
“掌柜的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日进斗金……那四文钱不如就也免了吧?”
佟琅没好气地瞪了老东西一眼,“当初那几张皮子是说包揽姑娘一路到京城沿途食宿,如今姑娘又多带了一人,这一应花费就多了一倍,佟某是生意人,在商言商,恕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佟大叔,您一路走好。”海兰追到客栈门边,挥手道别。
“罗爷爷,我们也赶路吧。”海兰催促道。
佟琅听得脸色发黑,从袖中摸出两串钱来,往罗老儿处随手一丢,“尽够了吧?”
佟琅似乎不愿与罗老头靠得太近,不觉退后一步,一脸提防道:“我与你有何话说?”
“诶我说这位客官,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人家姑娘,就该言出必践,如今将人撇在半途,是何道理!”罗老头一旁打抱不平。
打发走了海兰,罗老儿一步三晃地踱到了柜台前,“掌柜的,这段时日来多有叨扰,小老儿就要远离贵宝地了,特来告辞。”
海兰星眸微转,只见罗老头两手揣着破破烂烂的袖子,哆哆嗦嗦躲在一边偷眼觑着自己,回想起昨日老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姑娘主意已定,嫣然一笑道:“不必佟大叔费心了,我和罗爷爷搭伴而行就是。”
姑娘那几张皮子,将姑娘一路送至京城,如今却要说声对不住,只能就此别过了。”
海兰秋波流转,一脸诧异,“为何?”
你等着被这老儿卖了的一天吧,佟琅心说了一句,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就四文。”
自己没看错,这傻丫头果然是个滥好人,那就好办了,佟琅暗松一口气,笑道:“如此海兰姑娘一路珍重,幸好此处距京师也不甚远,沿着官道一路向西,不几日也便到了,在下告辞。”
“你终于要走了?谢天谢地,佛祖保佑!”掌柜的过年都未这般高兴,直觉今日天都蓝了几分。
“不错,”佟琅还不忘强调了一句,“并非佟某本意。”
这女娃儿虽说性子单纯愚直,心地却不坏,还是该给她提个醒,佟琅挽着缰绳,踌躇一番道:“海兰姑娘,出门在外,不要轻信人言,更不要被某些人表象所惑,多留下心才是。”
“够了够了。”罗拉头扯着袍子下摆,将铜钱兜住,见牙不见眼地笑道。
“那我们也走吧,别让佟大哥他们在前面等急了。”海兰三口两口将手上馒头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含含糊糊道。
“托福托福,”掌柜的正破天荒地冲罗老儿拱手道谢他那些吉祥话,冷不丁听到了最后一句,“什么?凭甚!”
“不急不急,先要备些干粮。”罗老儿捋捋山羊胡子,胸有成竹道。
佟琅哼了一声,出门上马,就要扬鞭追赶队伍。
“可是小老儿身无分文,钱是还不上了,唱段道情抵债……”见掌柜额头上已有青筋暴起,罗老儿只好悻悻一笑,“掌柜的又不愿
掌柜哼了一声,“算你明白。”
“大爷您放心,有老朽在,断不会让小姑娘吃亏的。”罗老儿觍着脸凑到海兰身边,仿佛长辈亲人般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小姑娘,老朽保你平安入京。”
听和自己相关,罗老头一缩脖子,不敢再出声言语,佟琅得意道:“当然,若是姑娘还是孤身一人,佟某定当履行前诺,送姑娘平安入京。”
“适才您与姑娘的话小老儿听明白了,说因老朽之故才不携小姑娘同行京城,此话可是?”
“可此地离着京城还有几百里地,这段余下路程这姑娘的食宿银子,客官您打算如何结算呢?”罗老儿掰着手指,振振有词道:“此地距离京城虽说不远,但也绝不近便,您那商队有骡有马不假,可那都驮着货物,伙计多要步行,沿途一路还要采买做生意,走走停停起码也要个十天八天才能摸到京城边上,这路上连吃带住,一应花费可是不少,您是实诚买卖人,该不会黑了人家姑娘餐食钱吧?”
“诶,他这店里面价格不实惠,小姑娘拿着钱去街上置办,能便宜许多。”罗老儿将两串铜钱往海兰手里一塞,“尽量多备些干粮,老朽去与掌柜结账。”
“那没几个钱,拢共四文。”掌柜的心情甚好,和颜悦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