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人物绘画,画里面画的却又是人的局部,杨柳细枝般的细长手臂,百褶裙下穿坡跟凉鞋的白皙脚腕,眉眼口鼻,留在画布上的全是白沐然喜欢的女性之美,柔美婉约,清纯端庄,就像画展正中央挂着的那副一样,汲水而过的少女。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像天然的纱幕垂荡在水面之上,勾勒出袅袅婷婷的曼妙身姿。少女没有完全露脸,露出来的是一截珍珠色的修长脖颈和圆润小巧的下巴,半侧的脸颊,用仕女图般的工笔笔法描绘羞羞怯怯的神色,美得隐约含蓄。
林却野见到了白沐然画的草图,一笔狂野眉,两笔薄嘴唇,三笔一管挺拔的鼻子,尽管还没有画上眼睛,林却野也看出这是一位男性,有别于白沐然之前醉心的女孩子。等白沐然添上眼睛的神韵,林却野看到的是一种狂气的英俊,英俊得很熟悉。
“表哥,我可以喜欢他吗?”
“我就希望无数次的擦肩能换回他的一次回眸,让他停下来,就像第一次那样,停下来与我
颜舒来林却野这边就是为了制止他后面再继续跟踪莫晁。
“好丑啊!”
白沐然化身问题宝宝,用一连串问题砸向林却野,林却野只问他一个问题,“你觉得爱人难,那你有试过爱其他的东西吗?”
林却野关心上了,白沐然本来就是他小姑姑心爱的独生子,他要看管好,他的建议只是权宜之计,把白沐然的注意力框在绘画上,或许能降低他对别人的在意,从而延缓他犯病的时间。病没有好,那么它总有一天是发作的,只是林却野没想到来的那么快,也没想到白沐然犯病的对象是某个人。
“谢谢表哥。”
林却野要给什么建议,建议白沐然要如何对待莫晁这个无心人,放弃他,争取他,两个都可以,但是林却野却给了后者的建议。
“这就是你的心上人。”林却野问身边的白沐然,得到白沐然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算也不算,她还差了一点,等哪天我真的想好了,我会把她画出来,送给你看。”
他的小表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易陷爱体质罢了,爱情来得容易,却不容易走开,他深陷在每一段情里,受着上一段的情伤,接受下一段爱情的治愈,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他有一段情痴缠怨憎到他以自残做收场。
彼时白沐然还是一个高二学生,白白净净的他举着割腕未遂尤带红疤的手臂苦恼地问林却野,“表哥,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呢?”
已发病,症状轻微,可控。
“为什么他们不能爱得我久一点呢?”
“你可以试着把它画的好看一点。”
莫晁这种人就该被打落地底,落进污泥,他才维持不住他那副骄傲自负的嘴脸。
白沐然有些诧异林却野的目光敏锐,发现他画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少女怀春般地用手指描着白纸上的人的寥寥五官,脸颊微红,“是的呀,表哥,他叫莫晁,前两天刚认识的,你不知道,他向我搭讪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揍上一拳,很沉很重地跳出了重音。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如果真的很喜欢,沐然你就大胆去追吧,小姑姑那里我帮你打预防针。”
小姑姑把他带过来,让林却野这个心理学大三学生开导一下他。
边是他刚写下的一行钢笔字。
“为什么我要爱得这么深?”
“然后喜欢这个样子的它?”白沐然皱皱小鼻子,把白纸举高,上面的人像隔着灯光,成了五官模糊的一团,似乎让人有万千种可能去修改它。白沐然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林却野的建议,末了还挑衅意味十足地对他说,“表哥,我会画出我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她。”
“比如……”林却野抽出一张纸,用圆珠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头圆脑圆胳膊圆腿的小人,“试着爱它。”
“其他东西?”白沐然好奇了。
林却野把情绪收了收,合上白沐然这本病历,换成另外一本,病历的主人刚刚才跟他通过电话。
颜舒的名字挂在最开头的一行,下面却不是病情概述,而是一张简易表格,罗列了一堆房子的地址,这是颜舒能够找到的莫晁几乎全部的房产,凭借着他偷窥跟踪的本事。
乖巧温顺的白沐然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乖乖地走上林却野为他准备好的棋盘,林却野没有牺牲他表弟的意思,奈何他要命似地遇上了莫晁。多一颗棋子,多一种走法,也多一层机会把莫晁逼到角落。
“你把现实中的人物画了进来?”
林却野还记得颜舒第一次找他,躺倒在躺椅时,对他说的话。
林却野从小姑姑那里得知白沐然投身进画画里,大学学的也是绘画相关专业,学有小成,大学期间就办了画展,人物肖像展。
白沐然在那张纸上涂涂画画,最后画了一个差钱人意的人脸出来,嫌弃地皱眉,“我怎么会爱上这种东西。”
“我跟踪偷窥了一个人好久,他叫莫晁。”
“小姑姑不是让你学画画吗,你可以一点点把它改成你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