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时,却见宋景脸色不好,她正欲关心两句,便被他堵了回来:“阿泠,政务缠身,今夜怕不能陪你睡了,你先回去早些歇息吧。”
——“在下……单名一个之字,见之不忘的之。”
殿外两名守卫见她孤身一人前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下一刻便被凤泠命令只许守在殿外,不许进来。
只是比起凤泠先前多疑的性子,她如今不过短短几炷香的时间,竟然就依赖信任他了。
凤泠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瞧见偏殿亮着灯,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看,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殿门大开,一人身着玄衣,朝她展开了双臂:“阿泠——”
竟是祁晋。
虽比不得梧华宫和延和殿,只有一个偏殿和两个厢房,殿外却带了一处空地,种着两簇紫薇花,月光下透着朦胧的粉紫色。
二人事先约定好了暗号,届时宋景以她大病初愈身子虚弱为由,坐于屏风后陪她听政。
莫名地,瞧见他的背影,眼前竟浮现起男人一袭深竹月色道服持剑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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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泠乖乖告辞,出了延和殿本想回梧华宫,可走至半途,倏然想起那日与祁晋的约定来,便随口问了问缥缈殿的方位。
“不说这些了。如今见了夫君,怎么是这副表情?”祁晋有意撇开话题,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
宫门口的守卫瞧见是她不敢拦着,只当是陛下想独自趁夜色散散心,并未放在心上。
搞清楚位置后,凤泠便回宫用了晚膳,沐浴后直接屏退宫人上榻歇息了。
“念之,凤念之。真是极好,便就定这个吧。”凤泠细细品味两遍,心中甚是满意。
就这样凤泠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缥缈殿,因地处偏僻,挨着冷宫,在这夜里隐隐透着阴森。
道:“我睡一小会儿,你不许走,粥来了叫我。”
除却一张案桌,一张榻,余下一张吃茶用的矮桌,便再无其他。
宋景见她抬手捂住胸口,垂眸低声念道:“念之所及,心之所向。”
一股痛楚顿时涌上心头。
说来轻巧,凤泠下朝时险些腿软从台阶上跌下去。
听到“夫君”二字,凤泠莫名红了脸,埋首在他怀里,闷声道:“祁晋,你在这里闷不闷?我明日便下令,让他们准你
凤泠环视一圈,心中有些失落,“你是为了我才来大凉做质子的么?”
屋内只点了两盏烛火,光线昏暗,衬得里边装潢布景很是寒酸清冷。
一直等到快到子时,这才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开窗溜了出去。
“念之?可有什么典故?”凤泠瞧着那个“之”字,胸口猛地一阵刺痛,眼前飞快闪过几抹零碎的画面。
说着,便提笔写下两个字。
“哦……好。”
祁晋抬手抚着她的下颚,双眸低垂,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昨日为照顾她,拖了好些奏折没批,宋景急着处理朝政,又怕落人口舌,便将凤泠一同带到了延和殿,怎料凤泠刚看了一本奏折,便嚷着头晕,一头倒在榻上睡死过去。
只是,祁晋约她在此处见面,应当不会害她吧?
后日,凤泠一早便被宋景叫了起来上朝。
她记得,宋景说过,这里住着大雍送来的质子,让她千万不要靠近。
宋景轻叹口气。
见她一脸迟疑,祁晋面露痛苦,转过身去,叹气道:“也罢,你既忘了,忘个干干净净也好,往日的白首之约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急忙迎上前去,走近了瞥见男人脚下拴着一根铁链,猛地顿住脚步,犹豫道:“你……是大雍质子?”
着实单纯得让人有些……半喜半忧。
倒也有几分熟悉的霸道。
从头到尾,凤泠只需装装样子,尽量沉默少言,按宋景的信号对于朝臣的上奏允或不允。
缥缈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时辰一到,便咳嗽两声,装作身体不适退朝。
凤泠一觉睡到了午时,醒来和宋景用了午膳,让奶娘把女儿抱来逗弄了一会儿,还抽空给女儿取了名。
还是宋景翻了宗祠,道:“按理说,这辈该从念字。不如就叫——”
他虽代替不了贺之,却也愿替他完成那些未完成的心愿。
她原先毫无头绪,毕竟没了记忆,对女儿既陌生又亲切,思索半天也敲定不下一个字。
话音未落,便被男人堵住了嘴。
宋景警告的话回荡在耳畔。
于是,皇夫宋景只得继续担起重任,替大凉女帝批阅奏折。
她瞪大了眼,心头一惊,还未回神,就被他带到了殿内。
骤然回神时,已被他抱到了案桌上。
凤泠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小声道:“祁晋,我不是那样背信弃义的人。只是……他们说大雍的质子十分危险,让我千万不要靠近,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