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那么,你需要做到完美。”
封闭的实验室里透不进任何一束明光,只有孩子的眸子在闪。
他茫然着承蒙旨意,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如果我没有办法对她那么好怎么办。”
他轻轻问道。
他没有感情,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样。
是拼尽全力的去了解她吗?像他学习理科一样。
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相处这件事对她而言并不公平。
纪黎拍了拍他:“你现在已经拿的起枪了,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变得很厉害的。没有人会不喜欢优秀的孩子。”语罢又从身边抽出一张平整的A4纸:“今天吃香菜炒肉可以吗?谢言很喜欢这个。”
“我……很讨厌香菜。”
“面对厌恶的东西,你要学会克服它。”
“我……”
男孩攥紧了手中的纸,拧着眉头低低地呼吸着。
相较于其他情感缺失的孩子,薛祁是一个还算幸运的存在。
他只不过是好像是把所有的情感倾注于纪黎身上罢了,他非常非常的倾慕他,曾经。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生于被教唆洗脑而升起的“使命感”。
他的生活甚至是比沈遇还要单调的。
实验室里连愿意欺负他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具死了千年之久的红发“女巫”和一个挥着无形的温柔鞭子催促他不断学习成为更贴近那人的孩子的老师。
为了提高成功的几率,他被迫吞食那人喜欢的东西,被迫成为她所喜欢的性格。
被迫放弃了曾经的愿望。
十六岁。
他高二了。
毫不犹豫地在纸上签下选择“物化生”班级的志愿交给了班主任。
班主任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参加文综的课程,据说是有保送资格所以不用参加高考,故而“小高考”于他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班主任叹了一声。
她曾经和纪黎谈过话,交流过这件事。可那个人只固执的想要让他运用所有的时间去研习于他而言有用的理科。
故而养出的孩子也木讷,整天挂着一副标准的假笑。
或许长大以后会改变吧。
因为那个“计划”的原因,薛祁从小就非常的聪明。
高中的知识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结束了,进入高中也只不过想要让他的人生经历更加完备罢了。
高三。
谢言升上了初二,在老师询问将来想要成为的人的时候,开口回答:“历史老师”。
那个时候乔亦哲也跳级进入了她的班级,整日整日的嬉笑打闹,傍晚一起晒着夕阳回家,沿路会买一根雪糕。
然而薛祁,却改选文科了。
“那个人喜欢,你选文科吧。”
纪黎撕碎了他的作业本。
薛祁看着空中飞扬的碎片,落在了他的头顶。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灵和纸片一同哭泣。
那真像是在祭奠着他的未来,他无望的“理想”。
从刚识字起便一直坚持的那件事,仅仅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人,就破灭了。
从最开始纪黎抓着她的手对着红褐色的玻璃瓶教他认氨水;
到后来根据运动员的赛绩而算出瞬时速度。
再到那时,在所有的孩子或许与朋友与宠物玩闹的时候,他拿起了枪,拿起了手术刀,颇为熟练地杀死一只怀孕的母兔。
他对这些事都没有特别大的实感,否则一定会因此疯魔。
只是应有的孩童的天真和对死亡的恐惧不属于他,只是还是不免失落羡慕,也曾想和天边飞过的野鸽成为至交好友。
然而看着窒息死于玻璃箱中的它却无法触动于衷。
学理只不过是执念而已,想得到纪黎的褒奖,想要帮助他的一个小小的执念而已。
只不过是,一个坚持了十几年的执念而已。
他的未来很长所以可以轻易放下。
拼尽全力用短短一年的时间去研究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文科,看着世界地图绞尽脑汁,叼着钢笔恨不得把生涩枯燥的政治提纲吞食进肚。
拼尽全力为了更加贴近研究沈遇而考上S大,永远得不到睡眠,咖啡当了水入了肚,最后甚至都没有办法入睡了,只能借着安眠药得一时喘息。
普通的安眠药治不好他,只能用副作用大的特效药。
其实吃下它们的时候并不会不痛苦,而是腹痛如刀绞。
醒来之后眼神涣散约莫一周时间,精神恍惚又该吃下第二次药物。
那年的薛祁第一次落下泪来。
“我喜欢理科。”
“你是一个患有情感缺失症的孩子,所以不存在这种说法。”
“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