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托着腮看她,想想问:“他不是负了你么!你还替他说话?”
福安回道:“说来话长,但好在有惊无险,他们奈何我俩不得。”
一会儿跑回来,冻得瑟瑟发抖直搓手儿,呵着气道:“外头雪大,风也狂的很。”
果然三日后一个落雪的傍晚,有一对男女头带箬笠、身披蓑衣匆匆走进茶馆,林婵早坐在窗前候着,见得他俩忙起身迎接,却道是谁,正是福安和月楼。
金宝走过来笑道:“你们先把箬笠蓑衣脱了,外面雪大,都沾了一身湿冷气,我在房里备好了热水,先洗漱更衣后再聊罢,以免风寒入体,引得头痛脑热的。”
福安这时已吃得大差不多,他要赶去见萧九爷,简单话别两句,复穿戴箬笠蓑衣,金宝点了一盏灯笼送他出了门。
月楼笑问林婵:“夫人可有见到九爷?”林婵点头:“他在桥那岸的军营里,纪律森严,将士不得往这边来,否则军规惩之。也就区区见过两面。”
“我呸!”金宝把剪子往桌上一搁,指尖捏着窗花两头自去张贴,林婵招呼陈二进来吃盏热茶再走,陈二从包袱里取出一大袋上等的燕窝,递给她说:“这是萧大人命给夫人的,让你别舍不得吃,用完了再送来。”林婵笑着接过:“你帮我捎带句话儿,他整日里辛苦,这些留着自己补身子罢,勿要再送来,我生龙活虎得很。”
彼此都显得十分激动,林婵握住月楼的双手不放,眼眶泛起微红,月楼忍泪笑道:“我担心极了夫人,身怀六甲,还要躲避锦衣卫搜查,身畔也无人伺候,这一路不晓遭了多少罪。萧贵还寻我说有夫人下落时,我真是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到这里来。”林婵问:“那日你们怎么脱逃的?徐巧珍可有难为你们?”
月楼打量她的挺肚:“怎么七月未满,却这么圆大?”林婵轻笑:“吉祥姥姥说可能怀有双生。”
金宝已经晓得她的来历,知她们要说体己话儿,把烧好的茶壶顿到桌上,径自上楼去了。
月楼又惊又喜:“这倒是罕见。”
林婵瞟她都快要哭了,噗嗤笑起来,抬起指尖戳她额头一记:“你也是个心瞎眼盲的丫头。”说着打个呵欠,起身要去补个回笼觉,走两步又交待她:“近日会有人至,先收拾两间房出来。”金宝应承了。
林婵让她赶紧回房洗漱歇息,她还掂记着要收拾桌上碗筷,月楼笑道:“你去罢,这些我来就是。”
唯有林婵最闲,坐在火盆前挺着肚嗑瓜子儿,听得有嚷嚷声,是军营里的伙夫陈二,扛着半片生猪送来,说萧大人给的年节礼。金宝拿眼斜睃、嘀咕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贵不知里厢还有桩糊涂风月案,笑嘻嘻道:“咱们九爷真是有心人!”
福安留在军营里长随萧云彰,萧贵则来给林婵差遣,眼见年节将至,掸尘清扫,买了桃符春联、大小门神,挂得挂,贴得贴,萧贵手巧,拿着大剪子教金宝裁窗花,左一个喜鹊登枝,右一个招财进宝,金宝十分聪明,原在娼寮里不稀得做这些,现却很有兴致,教一遍已剪的像模像样。
虽性子冷了些,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爷们,你不辜他,他定不负你。”又指天发誓:“这桩事儿我会嚼烂在肚子里,决不在曹爷面前提起半字,只要你们好就行!”
月楼又道:“小眉死活要跟着,我不允,她还哭了鼻子。”林婵吸了吸鼻子:“她还好么?”
房顶的雪化了,顺着瓦檐往下滴嗒滴嗒,月楼则和杨婆子在做腌鱼风鸡,把鸡的细长脚爪用绳子系紧挂在梁上,两条青鱼也用盐渍了,尾朝上头朝下挨旁吊着。她俩又去洗肉,手指冻的通红,却满脸喜色。
待福安月楼洗漱更衣下楼来,桌上已摆好煨猪肉、炖鲜鱼、煮鸡和卤鸭及两盘菜疏,一大碗白饭,还有温好的一壶金华酒。月楼笑道:“金宝姑娘实在细心。”又低声问她的来历。林婵三言两语简叙一遍,福安便叫住金宝:“曹爷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锦衣卫在四处捉拿他,出不了城,你尽管放宽心就是。”金宝道了谢,自去给火盆添炭。
第贰零陆章过年
林婵笑道:“她不过随嘴一说,医倌也诊脉不出,只得等生时方才知晓呢!”
福安月楼朝她谢过,由杨婆子引着回房,林婵吩咐金宝:“今晚天色不好,也没甚么客来,索性不做生意了。”金宝便去收了叉杆、关窗下帘,阖紧房门。想想道:“他们辛苦赶路,晚饭一定没吃。”又量米煮饭,见没甚么可吃的菜色,披了斗篷出门往对街的熟食店去。
金宝鼻子一酸,心底虽失落,嘴里兀自强撑:“我出身烟花寨,有自知之明,低贱的身份哪能与曹爷相配!待你夫妻团圆,我任务了了,自会往他处讨生活去。”
萧贵给陈二斟来热滚的茶,陈二道谢接着吃了,林婵假装不经意问:“除夕夜里你们能出军营么?”陈二回道:“出不得!宁王要筵请上下将士,谁敢乱跑,有违军纪。”林婵心底浮起怅然,自军营分别后,有个把月没见了,随着孩子胎动频繁,思念变得愈发深切,还有些不足道人的胆怯,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