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但總不可能撕毀婚約,言而無信可是大忌,這要是真做出來,明天整個白林鎮和轄下各村所有人都要知道北村的林牧兵頭是背信棄義之徒了,悔婚也是要賠錢的,別說那筆錢自己賠不賠得起,白雲這小子是靠亡故的父祖二人留下的財產農奴、和伯父的零錢過活的,也就有家大屋和能供自己兄妹跟妻子的吃用,嫁到鎮上的大商賈家裡肯定要比從了這有婦之夫過得好,只好等冬日過去,明年初春之時便讓鎮上那老戰友家遣人來提親,想著嫁人了這女孩子家會收起心思吧。
「對哦,可那些是甚麼人?牧叔快看!」白木看見一大群人朝村子裡來,也是詫異,就算是春夏時分,也只有獵人和途徑的武士會從白林北村的北口進出往返,或是少數人會到河那邊抓魚,可現在正值寒冬,連老獵人和老釣翁們也不敢冒著這暴風雪出行,怎麼有人會過來?
林牧只好坐在一旁吃著粥,一邊看著白雲和林眉那滿帶情意的眼神和舉止,越看越不是滋味,這兩個小輩對對方有情意他這老男人怎會看不出來,白雲還沒那麼明顯,可自家閏女在兩年前白雲成親時,可是回來便躲在房間裡哭著呢,林牧也清楚,這可是日久生情了,兩家相鄰而居,自己跟他的亡父也是戰友,只是自己回得來,他爹卻回不來了,對兩人青梅竹馬日久生情也不好主動斬斷。
沒等林牧說完,白木便打斷道:「牧叔,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牧幾乎是從木椅上彈起來的,他在冬天開始至今都沒見過有人從村北口走出去,要是從鎮上或是其他村子來,也該由南口和西口那邊過來,也就是說來人不可能是村民,甚至都不可能是白林鄉鎮的任何鎮民,參軍兩次、從軍數年的他那軍人兵卒本能讓他馬上抖擻精神往村子外看去,一看卻讓他嚇了一驚。
「阿牧,你也帶著年輕人走吧,我們在這邊阻擋他們就好」白木等少年們離開之後,其中一個老人說道。
「這怎麼可以?一直以來領著北口村卒上陣的都是我,這是候安蘇的雜種們打來了,我怎麼可以先跑掉?」林牧雖然已經四十歲,但那一腔熱血尤在,這時候他想的,是帶著這些以前被徵召從軍時隨他一起的老隊伍們多拉幾個安蘇人墊背,更何況他還是那些小子們的長輩和村子裡的兵頭,怎能接受自己臨陣逃脫。
了。
「老牧,這這該不會是?」
白代和林眉都是村北口乃至整條白林北村都有名的貌美少女,她們來了之後,那些有老有少、正無聊著的看守男丁們都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們,老人們在一旁調笑著幾個少年少女的情事,少年們則是羨慕嫉妒恨地看著兩對人在打情罵俏。
「敵襲!敵襲!——」林牧沒有應答他們,馬上便高呼驚警示村裡眾人,又拉過白木和白雲說道:「快!帶著小代跟小眉,可以的話也帶上其他女眷,立刻離開村子」
林牧還在自顧自吃著粥水想著家事,突然聽到白代跟白木好像在嚷著些甚麼。白代看到一大群人正從北邊往村子走來,便對眼前的白木說:「阿木,有很多人在往這邊來了」
除了林牧之外,幾個老一輩或是同輩的退役老兵,都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他們雖然打過幾年仗,但像十七年前和十年前那兩次舉兩個伯國全領之力的大規模戰事也稍停了十年之久,雖然一直以來都有些小沖突,但都是石烏伯國靠西的村鎮附近發生的,十年來大大小小的戰事也是徵召兵員到別的地方打,因為這白林北村的位置,根本沒有被侵略過,連那群老兵都在猶豫,以為自己看錯了。
「兵頭!這看上去有上千人,你我都知道必死無疑!要是沒人帶著那群小子,他們連樹林都出不去,一直以來都是你領頭的,這次,自然也要你帶著那些年輕人和婦孺活命,我們都老了,
「別廢話!帶上女人和小孩!跑到東村那邊去!立刻!」林牧那嗓子提到像是擂鼓一樣,幾個少年少女哪見過林牧發如此大火,連忙按著他說的話做。
周圍除了林牧、白雲、白木之外,其實還有不少男丁在守著北口,這冬天既不能幹農活,又不能到別的地方討生活,本來只有村中小戶的老人們看守村口,結果無所事事的少年都跑過來幹這看守的活,連林牧這種村中大戶兼兵頭也帶後輩來了,林牧跟東村的林兵頭同是大戶和老兵,有著幾個妻子和十數兒女,但為人卻較為親切,旁人都是牧叔牧子的喊,沒有用上尊稱。
林牧見到的是一大群穿戴兵甲的正規步卒和更多的鄉卒民兵,中間還夾雜著數十個穿著不同裝束的領頭人物,林牧對這陣勢和他們的甲冑款式可是清楚得很:這是一大群安蘇伯國來的士兵。
林牧一發現敵兵,便本能地警示敵襲、本能地讓青年和婦孺逃跑、本能地讓他們別往鎮上的方向走,在他想來,這群敵軍攻過來,肯定是來搶糧搶人的,看他們那陣勢,戰勝是不可能的了,過來的目測有上千人之多,按他的經驗,這肯定只是先鋒軍,後面來的怕是不只數千兵員,而行軍方向多半也是從沿著遼東邊界的丘陵和樹林繞過來的,真攻陷村子之後,多半要朝白林鎮進發,要想活命,必須要朝另一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