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印雪从没在江鸿面前流过泪,甚至让人想不到,原来江印雪也是有眼泪的。
他不是一个宠物,不是一个物件,而是江鸿的养子,江鸿的继位者、接班人。江鸿并不能像打发手下,或是打发撒娇的情人那般,打发江印雪。
现如今,他还是江鸿名义上的“掌控者”。江鸿少见地生出了一点刺痛和烦躁,尽管只是转瞬即逝。
一般人哭起来的样子总归是会有些不同的,哪怕再坚强的男人,流泪时也会显现出一丝脆弱,江鸿就曾不知多少次见过一身肌rou虬结的硬汉,哭得双眼通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而他对此从不心软。
可江印雪不是一般人。他流泪时,眼尾没有下垂,鼻头没有发红,嘴唇也没有咬紧,只无声无息地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泪来。似乎他在这样的关头,都执拗地不肯透出一分一毫脆弱。
却更显得可怜。像一只被驱逐出门、无家可归却又不肯认命的小狗。
江鸿不会就这么被他的模样欺骗了。江印雪要是,也是一条恶狼。
他伸出手去,摸上江印雪的脸颊,摸到一手shi漉漉。他略微放轻柔了动作,抽了一张纸给江印雪擦去眼泪。
说是擦,其实不过是胡乱把泪水糊了江印雪满脸,但仿佛有奇效似的,江印雪立刻便止住了眼泪,
待到擦干净后,江印雪的脸又是干干净净的,仿佛方才种种,只是一场幻梦。
江鸿后xue还未完全合拢,腥臊尿ye已经往外流得七七八八,在地上堆成一滩小水洼。
最里面却还有一些Jingye没有排出来,堵在肚子里,让他有一种昏昏沉沉的下坠感。
“滚吧。”他声音有些沙哑,单手撑在洗手台上,略微抬眼道。
江鸿从浴室出来后,江印雪已经端坐在饭桌前。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及方才的事。似乎没有过那场过激的性爱,没有过那勉强称得上温情的画面。
江印雪这些日子依然一五一十地把帮派中的动向告诉江鸿,就如同从前那般。江鸿只淡淡点点头,却不评价任何字眼,也不会再说他“做得好”了。
那曾经是江印雪忙碌数日,鬼门关上走过无数回,魂牵梦绕的一点希冀。
这一点夸赞能抚慰幼犬,却无法喂饱日益膨胀的胃口和野心。
可在此时此刻的某个瞬间,江印雪仍会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垂下了眼。
其实不需江印雪特地说明,只要看看江印雪换下来的外套、不经意间闻到江印雪身上的味道,江鸿大概就能推测出他今天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江印雪手段强硬,却又耐得住性子,极为难缠。处理李修诚只是一个开始,他想要的,是大换血。
他在上位初便以雷霆手段拉下一个元老,杀鸡儆猴之后却又数日再未有动作,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江印雪,这个从前江鸿指哪打哪、不通世故的少年。
“李修诚顽固,却莽撞,他和杜松良、高忠三人,最趋于保守,若是动了,头一个触到的便是他们的利益,因此他们绝对紧咬不松。”江鸿想起自己曾经在江鸿面前对这几人的评价。
他夹了一口青菜,慢慢嚼了咽下去。小腹传来隐隐约约的不适感,被他忽略。
客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电视,正播放着不知所云的肥皂剧,光影明明灭灭,江鸿阖着眼斜躺在沙发上,江印雪给他按摩着大腿肌rou。
大腿根部肌rou经过多次承欢,已经酸胀无比,江印雪一下又一下力度适中地按摩着,江鸿竟舒服到生出一点困倦。
江鸿信佛,惯常吃斋,还在腿根纹了观自在菩萨。
江印雪盯着他腿根的纹身。灯光幽暗,带着一点暗蓝,只能看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哪怕抚摸过、亲吻过不知多少次,他还是描摹不出,也看不清楚。
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他罪业太深、杀孽太重,无处解脱,永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