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爱的动物们,相互照顾的动物们,一路扶持彼此的动物们,都不能被当作家人的话,那家人的意义到底是什麽?」开朗的大猫没有在笑了,或许刚刚那番话对他造成的冲击比我以为的还要大。
「我也不懂。」我如实回答。
「真是羡慕以前那个不用思考这些事情的自己。」孟安的胡子抖了抖。
「真的吗?」就像无知幸福的悖论。「不,」他低垂视线,但很快就抬起了头。
「我对於自己愿意去了解这些事情感到骄傲。」他那样子居然让我的嘴角无法控制的上扬。「至少现在生命动物和自然动物的婚姻还是被承认的吧,虽然拿不到纯血补助金。」孟安好像尝试找回自己的开朗笑容。
「可不是吗,至少对於生命动物和自然动物混血的我来说是这样。但是对於身为同性恋的我来说就不是了。」喔,又摆出下巴掉下来的表情了,这真的不是某种动物奇观只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你没有要折耳朵吗?」孟安有那麽一点期盼我表示我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那天是怎麽说的?『生命动物与自然动物的混血同性恋雄性从来无法找到任何归属感因为无论何方对他来说都是异乡』。要注意听其他动物说话啊,真相总是在故事之间。」连续这麽多冲击不知道他的世界观是否还完好。
「可是……可是春雄你……你不像啊?」孟安在下巴收不回去的情况咬字有点不清楚,可是我可以听出个大概。
「像什麽,你是想说,『那个』吗?」我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几圈。「你觉得,这里有哪些动物,有多少动物,彼此相像到你可以把他们独立区分成一个类群了?」孟安的下巴终於收回去了,他没有说话,看起来一副深思的样子。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走在队伍之中,就像其他走在游行队伍之中的动物们一样。
这真的是有点特别的经验。
身为非洲象的我,第一次的,这麽没有存在感。
以往其他动物,远远的看到我,就会打算避开我,以免被我采免或是震倒在地。
我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心境,毕竟这是一不小心真的会出事的,所以我也尽量小心翼翼的活着,深怕一个不经意就伤到别的动物。
但是今天,四周全都是打扮夸张,争奇斗艳的各种动物们,注意力根本完全不在我身上。唯一稍微获得注意的短暂瞬间,是经过了护家盟的抗议队伍的时候,他们在我朝着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的时候全部安静了下来。
感觉真好。
但之後他们明显的很努力继续忽略我的存在,让我感到更开心了。
今天,我根本就是传说中房间里的大象。看来以後每年我都需要来参加游行,感受一下这种被忽视的放松感也好,原来隐身在团体中不突兀是这麽舒服的感觉。
我注意到了一小支有趣的队伍,是害怕被我丢到电车轨道上的狮子,羡慕拥有强大意志力动物的雪兔和注重预期寿命的森鼠坐在他的肩膀上,而总是十分惊恐的斑马抓着狮子的手臂走在前方。
这可新鲜了。大多数自然动物被生命动物碰到没有立刻逃跑都需要下很大的决心,更何况是主动去碰生命动物。
我走了过去,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这是不来梅的乐手吗?」雪兔哈哈大笑着回应我的问候,狮子则是摆出了疑惑的表情。
「一定要有人跟我说说这是怎麽样的故事。」狮子喃喃的自言自语。
「你们怎麽走到一起了?」我意有所指的看着斑马抓住狮子的手。
「我们是弱小的动物们,聚在一起才不会害怕。」森鼠说道,斑马则害羞的甩了甩耳朵转过头不看我。
「那介意我加入你们吗?」雪兔思考了一下我的提议。
「可是这样就不是不来梅的乐手了啊。」森鼠用力的挥舞双手。
「谁说不来梅的乐手不需要新成员?这是新季度的巡回演唱!」他这番话让我笑了出来。
「那就谢谢你们了。」我走在非洲狮旁边。
「弱小的动物们就是要相互照应彼此啊,有什麽好谢的?」森鼠跳到了我的牙齿上头说道,这麽有气魄的发言我只能严肃的点点头回应。
就这样,弱小的我们聚在一起走完剩下的路程。
「好吧,看起来就这样了。」孟安和我站在一旁,看着游行主舞台上现身支持的偶像团体,或是政治人物等上台发言。现在是现任融合局局长在说话。
「你有想要留下来继续听吗?」後来孟安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刚刚。
「我饿了,去吃饭好了。」孟加拉虎看起来好像还是找回了他的开朗。「喧冬夜市是不是在这附近啊,我想把中央市的夜市都吃过一遍。」他脸颊的动作牵动着胡须摆动。
「好像在那个方向吧?」欸,不对,怎麽变成我在指路了,今天的世界好像真的有点错乱。
「春雄你是不是可以要求警察帮我们开路之类的啊,游行封锁的区域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