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冯妈后,素问并未急着去竹里馆,而是唤来小令,吩咐她取两个竹篮过来,顺路让阿九备车,装上些小食和酒水备着。妥当之后,方带着小令往外走。不明就里的小令两臂弯各挎着一个篮子,皱着眉问道:“姑娘,这篮子我可是上桌上啦?”
在素问眼中,贾西忽然变得激动,双手擒住自己的双臂,低头问着自己:“如此说来,姑娘真是要嫁人了么?何人,是那向国舅吗?”
素问这才回身低着头看着点。跨过门槛也不忘了说话:“妹妹,今天天好,得空去桃庄摘桃花去吧。上回......”
像被雷击了一般,贾西立刻松开了双手。见素问揉着手臂,面色微变,便连声致歉,一边致歉一边又脚底生烟。
贾西可不是章三,他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只是手上力气反而加大了,继续追问:“到底是不是?”
“哦?因此,这礼物是衙内的贺礼?”
几日后,赵令珩又送来拜帖。说是请琴操过府一叙,让受邀人婉拒了。次日半晌,赵令珩亲登幽篁楼拜访。登门是客,琴操规规矩矩接待,亲切又疏离。
依旧留下素问,在背后留言:“衙内,那曲子,妾唱不得。”
一路上小令都在揣测自家姑娘是要做甚?进了竹里馆圆门,近了会客厅,她停下脚步理了理衣袖鬓角,待临近厅门,她提着一口气边往门口走边回头和小令说这些无关要紧的话。小令发着愁在身后提醒:“姑娘,当心门槛。”
被吼的那人,拍完灰发现并无碍,才抬眼看来人,看着他关怀又生气的模样,将手中物件往上递到他眼前:“你说重要么?”贾西,却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是他方才送给她的谱子,顿时泄了气。
赵令珩遮掩着不悦,说道:“家中有些事拖住,未来得及赶回为姑娘庆生,今特备此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姑娘笑纳。”
一直不太放心的冯妈随时关注着屋里的动向,见状赶去林下馆找素问圆场。素问喝着茶让冯妈安心去前院招呼着,这边的事她来处理。
说着停顿了一下,此时的她抬头瞥见了赵令珩,随即收了话语和嬉笑的表情,欠身行礼问安:“不知侯爷在,失礼。”赵侯爷示意她起身,向着琴操目光殷切道:“上回?上回你们去采春啦?可我听闻杭州近几日都下雨哩。”
贾西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做甚的,于是,故作轻松说道:“近日盛传,姑娘要从良了。”
琴操一点不避讳,歪着头说:“侯爷想见苏大人,妾下回见着他一同去府上拜会。”
人是素问,心内窃喜,借故弯腰拾起掉落物件,以作掩饰。
好一个同去拜会。赵令珩听得在心里将牙咬得咯噔响。脸上却是一笑:“哈哈,依本王看,苏大人治理西湖忙得很,怕是没空到我府上一叙,不如依了素问姑娘的愿,咱们采春去。”
呈上的是个方形小木盒子,红木雕花,精致细腻,这盒子看着就不是凡品,里面的东西想必金贵。琴操欠身笑着说道:“贱妾的生辰不是甚大不了的事情,劳侯爷如此费心,琴操感念于心。”
素问越过他进了屋。贾西讪笑着,跟着进去。素问将东西放到里屋,问道:“衙内,河谷去而复返?”
素问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说道:“不过是市井流言。衙内,可以放开了么?”
原来他此行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这流言。她不闪不避,脸色淡然:“衙内,请放开。”
素问回头浅笑:“不必,带上一道。”
“那便不唱了。在下改日再来听曲,听能唱的曲。”洪亮的声音从门廊拐角处传来。
谁知素问比他动作更快,已经快速拾了起来,细心拍着尘土。那珍惜模样倒教贾西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撞到?什么东西如此重要,教你都顾不得照顾下自己先?”
素问默默示意小令在屋外候着,自己坐在琴操旁边,正对着赵令珩。琴操应承着侯爷的问话,一边给素问倒茶。在赵令珩看不到的角度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素问。对方不露痕迹,接过话茬:“杭州城前几日却是下雨了,我说的上回是苏大人来竹里馆那日,吃过桃花饼后便忘不掉了,特意嘱咐咱们多备些。看几日天好,便想邀妹妹采春去。没想侯爷在,饶了您的雅兴,唐突了。”
说着要以茶代酒赔礼道歉。赵令珩的重点可不在这上边,广袖一摆,道一声:“不妨事。”便带过了。见素问仍将茶喝下,也便倒满酒,一饮而尽。末了,不经意问道:“苏大人倒是常来,我亦多日不见,想他哩。”
乍一听,这字面是对于赵令珩记得琴操的生辰感恩戴德,可若往深了想,这便是在推辞。赵令珩如何听不出,当下跟没听出来似的,坚持送礼。琴操当然辞而不受,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第96章 今年春日再游春 偶入深林险难归
从素问编出苏轼来馆中吃桃花饼开始,到琴操故意说与苏大人同去拜访,便是想让赵令珩知难而退,谁知此人堂堂侯爷,还是宗室,这般厚颜,死缠烂打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