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喻霁背大提琴进了门,一楼起居室中空空荡荡,靠海一面的落地窗窗帘开,门窗紧闭,房里所有的物体都静置,一点活气都没有。他握在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手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便一松,装母亲遗物和假发的包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怕吵醒你,”喻霁冷淡地对温常世说,“就收起来了。”
喻霁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坐在车里看窗外,收到了一条邵英禄亲自给他发的信息,问他:“宝贝儿,和白露交往得还愉快吗?”
喻霁换了衣服,看镜子里长头发的自己,假发的刘海遮住了太过英气的眉毛,发尾遮过胸口,他戴上母亲留下的珠宝,将衣领拉起来一些,敲敲盥洗室的门,要护工进来一下。这算是护工和喻霁的秘密,喻霁不会化妆,往常都是护工照喻幼怡的旧照给他化的。
喻霁不知要怎麽回,便呆呆站。
喻霁把琴盒拿下来,手扶,问温常世:“你听得懂吗?”
温常世被喻霁碰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喻霁退开了些,他就没说什麽。只是又指了指喻霁大提琴,意思是想听。
喻霁本来觉得自己没生气,听完温常世的评价反而不悦,他问温常世:“行在哪里?让你做了个好梦?”
到了三点多锺,疗养院医生来查房,喻霁将衣服换了,司机也敲门进来了,委婉地说,是时候要走。
裙子是喻幼怡参加大学毕业舞会时,喻老先生请大师定做的。喻霁很瘦,又找人稍稍改了改肩部的尺寸,便可以穿上了。
天色暗了,窗下的感应灯亮起来了,喻霁看靠沙发背闭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温常世,傻看了几秒,便很平静地把琴弓收起来了。他本来也没指望温常世能认真听。
喻霁眼睛有些酸热,他站起来,推喻老先生去了房间,要护工先照看外公一会儿,拿包去了盥洗室。
温常世拄拐杖从楼梯上下来。拐杖是张韫之昨天给他拿来的,说方便行走。
他给喻老先生拉了一个多锺头的琴,喻老先生拽喻霁,和他说了许多没有条理的话。
他还在想,温常世又说:“拉一曲听一听。”
“你不妨试试。”温常世说。
可能是喻霁的状态的确很差,温常世没继续跟喻霁杠,他打量喻霁,问喻霁:“大提琴?你的?”
温常世站了起来,向喻霁跨过来,喻霁抓还没完全合上的琴盒,仰头警惕地看温常世,问他:“干嘛?”
温常世帮喻霁提起了掉在地上的袋子,一瘸一拐地拎走到架子边放,然後坐到了沙发上,还翘起腿,一副理所当然在等待喻霁演奏的样子。
“要睡就上楼去睡,”喻霁看温常世要说话,马上打断了他,“免得又开始生病。”
皮质琴盒上有一块小小的刺绣标牌,是喻幼怡给他绣的。
喻霁拉了一首天鹅,再拉一首D大调无词,两首都不长,他一眼,温常世已经睡了。
“喻
喻霁不想回复邵英禄给他发的信息,温常世态度也不是太差,喻霁便去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又拿出了琴,试了几个音。
喻霁的眼睛和脸型和喻幼怡几乎一模一样,嘴唇像邵英禄,唇形漂亮,又很薄。念书的时候,总有人开玩笑说喻霁一看就是很无情的那一种大少爷,万花丛中走过去,没有人能让他真的去爱。
喻霁“嗯”了一声,他看手机屏幕,是他爸发给他的语音信息,他放在耳边听了,邵英禄说岑姨在收拾家的时候,找到了他和喻霁母亲结婚时的DVD视频,问喻霁想不想看。
喻霁盯屏幕,想了许久,才回:“不错的。”
说完喻霁等了一会儿,温常世没动,喻霁便走过去,推了一下温常世的右边膝盖,让他双脚碰地,问他:“还想不想好了?”
“这麽失魂落魄,”温常世的声音从身後楼梯上传来,“相亲失败了吧。”
喻霁转过头,冷冰冰地看了温常世一眼,说:“滚。”
喻幼怡是很浪漫主义的人,她拍摄婚礼视频,亲手修儿子姓名标牌的时候,应当不会去想,自己和家人以後会不会过得好。
他从包里拿出假发,和一条红色的长裙子。
“幼怡来了吗?”他有些期待地看喻霁,又看看喻霁背的琴。
温常世的表情很鲜有地带些心虚,他对喻霁说:“还行。”
些神志了,又对喻霁叫了一声:“幼怡。”
对喻幼怡说她男朋友品性不好的,恳请她再考虑一下,又说不管怎麽样,爸爸永远在,要喻幼怡别害怕。
喻霁半蹲,把琴放进盒子,扣上一个金属扣,按扣碰在一起,轻轻一响,温常世又醒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来,看见喻霁的动作,愣了愣,问喻霁:“好了?”
大提琴和小提琴不大相似,大提琴沉闷一些,高音也未必能有多轻松愉快,没有他人协奏,更显的无趣。
喻霁过了些神,问温常世:“你脚不好爲什麽还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