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端一个相貌老成的飞鹰卫一摆手,道:「仍是江湖争端,朝廷武卫,不便插手。小爵爷见谅,还请海涵。」
卫香馨见气氛紧绷,一触即发,深吸口气,缓缓道:「彭兄弟,敝派此刻里里外外有不少人,大家都有耳朵
,都有嘴巴。聚艳谷说到底是百花阁的地盘,你们要谈什么,大可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我跟周围的花,都想听些坦荡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彭异目光缓缓扫视,一字字道,「有人把你们百花阁,当成了养蛊的工具。我不在此地当众说出,私下去谈,哪里还有活路?」
叶飘零忽道:「你为何不去找你上头的那位巡查。」
「空口无凭,如何指证同道?」
「说是同道,你却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
叶飘零冷笑,「可见,你们一起走的,是条暗无天日的路。」
彭异面上肌肉一紧,道:「你们如意楼天南地北那么多人,你都认得?」
叶飘零淡淡道:「比我说话管用的,我都认得。我们不做那么多亏心事,不必藏头缩尾,连自己人都瞒着。」
彭异眯起眼睛,道:「你们对武林同道屡下狠手,都不算亏心?」
「都在武林,便是同道?」
他横刀冷笑,道:「武林不外正邪两道,你们和哪边是同道?」
骆雨湖在旁脆生生道:「说得好,那你是正道还是邪道?将你坑了的巡查,是正道还是邪道?你和他,算不算同道?算的话,是同为天道,还是同为武林正道?不算的话,你们都是天道,为何会有一个邪道,一个正道?」
噗嗤,却是另一角的燕逐雪没忍住,掩口笑出了声。
登时便有几人怒目而视,无奈卫香馨介绍得清楚分明,燕逐雪出身清风烟雨楼,正得不能再正,谁也不敢将事端引到她身上去。
叶飘零冷冷道:「正道邪道,都不过是仗着有牙有爪子,胡乱撕咬的禽兽道。莫要觉得往身上穿了几件衣裳,就真走到人的路上了。」
骆雨湖轻笑一声,道:「对哦,要是飞鹰卫把武林的人都抓了,挨个审问,不知多少人得秋后问斩。我看呀,你们分的正邪,不就是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师出有名么?还是诸位高手,抓了坏蛋都是送到官府,从不自行动手?」
龙啸放下酒杯,微笑道:「我要说句公道话。扭送官府的大侠少侠,还是有的。只不过……的确不多。能扬名立万叫人知道的,几百年来也就那么七、八个。倒是觉得地方官吏某些事情处置不当,出手就割了人家脑袋的,曾经数不胜数。直到我朝才有所好转。依我看,你们江湖纷争,当着飞鹰卫诸位官爷,和我们隐龙山庄专负责盯着你们的人,还是莫要总往这边牵扯得好。」
卫香馨暗暗一叹,撑起微笑,道:「彭兄弟,你听姐姐一句劝,今日的百花阁,恐怕不是适合你要个说法的地方。但你放心,花落成泥,春来再开,我们这养花的地方,绝不会叫外来的疯子,拿去养蛊。」
彭异迟疑片刻,退后两步,道:「代阁主,我对你们百花阁,敬仰已久。每年收留那么多孤女,妥善安置,但凡龙江南北有何灾患,都能见到你们出人出药,往来奔波。武林风波再起,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怎么一番龙争虎斗。我知道此时提起,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要问一句,你愿不愿意与我一同,替天行道,护住这江湖的底。」
卫香馨缓缓道:「彭兄弟若问的是我个人,那,如你所知,百花阁俗务繁多,我做好份内之事就已筋疲力尽,无暇他顾。我功夫顶多算是二流,在江湖中不足挂齿,怎么好覥着脸与群英为伍。」
她垂下目光,略一停顿,又道:「若问的是百花阁……那,其一,我们本就已是个门派,正道数次同盟,敝派皆有支援,从未落后于人。又何必加入天道,暗中串联?其二,我只是暂代阁主之位,别说还未正式接任,便是已经在位,此事也不能由我一人独断专行。百花阁,不是阁主的一言堂。谷中数百弟子,谷外上千花仆,辛勤修行劳作,才有这一方安身之地。不管什么血雨腥风,我这个代阁主,只有站出来为她们抵挡的责任而已。」
彭异瞄一眼叶飘零,叹道:「很多时候,不选,也是一种选,还望代阁主仔细斟酌。」
「大风吹过,草倒花落。」
卫香馨淡淡道,「我们只有抱在一起才能站稳,其中一两个选择倒向谁,不过是私下决定,与旁人无关。我受了叶少侠如此大的恩惠,也没叫谷中的谁,今后唯如意楼马首是瞻。彭兄弟,我盼着你能给你上头的人带句话,花儿不禁吹,风太大,连根拔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也不一定。」
骆雨湖面含悲戚,轻声道,「要是能想出嫁祸的手段,他们兴许根本不在乎……」
彭异张口,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息一声,将刀挂回背后,拱手道:「罢了,这坑水浑浊不清,我还硬要让你们喝,也太不像个人。我这就回去问个明白,来日,必定给贵派一个交代。」
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