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凡州慢慢发现,他的耐心,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多,早一点点灼烧殆尽。
就站在中间的蒋毅一言不发,蹙着眉头,漆瞳比渐沉的夜色还黑。
此时天已大黑,路上街灯渐亮,行人来来往往,少年单手支着电话,散漫中自带几分矜贵,路过的女生都偷偷将目光投过来。
他没听清:“毅哥,你说啥?”
那微妙的一刻,许凡州再也无法旁观,他成了自愿掉入水中,朝她伸手呼救的人。
独留蒋毅一人憋闷烦躁,似拳头打在沙袋上,这感觉如此的似曾相识。
不可能是她,闻汐早过了在校园的年龄,但是如果她连年纪都是骗.......
蒋毅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那话,但看着他两交握的手,步步远离他的视线时,少年胸口便涌上一阵无名火。
少女安静坐在巨石边上,纤若青葱的手指在指板上快速滑动,阵阵让人沉溺其中的音律从吉他里倾泻出来。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蒋毅拿出来一瞥,眼神闪烁了下,放在耳边。
天边一片阳光直泻而下,红唇如蜜,肤若白玉,嘴角弯起的弧度醉人且沉溺。
沈南宇琢磨着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还
她在笑,沉浸在自己弹奏的音乐中,怡然恬淡的笑。
当事人从未出现,他一个部长倒成了擦屁股的,处分教育她的爱慕者,罚单都能装订成书了。
久而久之,闻汐成了望而却步的天山雪莲,名声渐冷,倒是他偶尔瞥到那叠罚单,无奈一笑。
许凡州正准备说些什么,少女已经拎起吉他,跟个兔子一样飞快跑了。
几个大爷们聊得正欢呢,手里的篮球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听到蒋毅吐出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喃。
许凡州挑眉,循着声音找过去。
微风拂来,也送来一阵奇特的旋律,似百无聊赖时,在餐吧里喝下午茶,细嗅暖阳。
而站在蒋毅的沈南宇却发现少年随着听筒里的话,情绪瞬间低了下去。
《wonderful tonight》,一首很有味道的蓝调歌曲。
他停了两秒,又说:“国庆我来你那,这几天你先去苏州看看。”
他闭上了眼,也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有的是耐心,并不急于一时。
他轻笑出声,并未急着上前去追,凝着那抹渐跑渐远的身影,眼中浮起星点斑驳。
他抬眸往上,少女一头长发如瀑布,发尖微微泛光。
四周热火朝天,几个大男生正商量去哪个酒吧玩玩,毕竟周五嘛,总得放松放松。
旁边几个人都自觉放低声音。
不只是他,旁边几个人也是如此感觉,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
四周倏地安静下来,少年薄唇呡得僵直,周身自带的凛冽一下子让氛围几近威压。
她一如既往,清冷且疏离,拒人千里。
在她宿舍楼下表白,蜡烛鲜花横幅,一个不落,拿着个喇叭四处吼,造成校园的噪音污染。
是否茫然而自卑,如同被掐住翅膀,九死一生的蝴蝶。
短暂而剧烈,沿着中枢神经窜上大脑,脱口而出。
一个很离谱诡异的念头在少年脑子里一闪而过。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他只在闻汐身上感受过。
他见过她的无数个时刻,照片里,视频中,抑或是擦肩而过,每每都艳若绯色。
那一瞬间,蒋毅恶劣之极,就等着她转过来后,瞧瞧她被眼镜遮挡的眸子。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蒋毅“嗯”了一声:“继续找。”
转折在大二下学期,某个燥热减退的清晨。
不过,少年失望了,那背影逆阳而站,周身弥漫上一片金色,娇小坚韧。
盛南宇偏头看去,少年脸逆着光,轮廓硬朗,长街覆盖的眼底若有所思。
许凡州呆住了,只觉得心脏被一股子酥麻攫住。
或是那目光太过刺眼,闻汐回头看去,手中音乐立马一停,她起身,有些拘束和不知所措。
熬了整夜的许凡州去湖边清醒清醒,那时天幽幽亮,湖面倒映着天边的鱼肚白,很是恣意。
“没事。”蒋毅摇头,低眼自嘲。
她甚至在许凡州准备发火时捏了捏他的手,摇头劝阻。
眼角含笑,媚意荡漾,仿佛黑暗里唯一一盏灯,令飞蛾自愿扑撞。
“许凡州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嗯,挂了。”
许凡州依着原声扒过钢琴谱子,如今听到吉他版本,也觉得她弹得相当不赖。
*****
莫名其妙不是吗?正如他看见那双微微闪烁的眼时,脑子产生的片刻恍惚,同样无根可寻。
这一年里,这句话和心头膨胀得快要抑制不住的感情在许凡州胸膛燃起一团火,越烧越旺。
却远不及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