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愧疚感这种东西，随着时间，会慢慢淡下来，直至——
取出来。
“阿曜？”
于是就变得可笑起来，他既然什么都不是，又有什么理由这样死皮赖脸呆在她身边。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绝对服从的奴隶，或者是战无不胜的云大将军？可他不是将军了。
——“不要这样。”
你目光点点挪开。
“我只是在想，我的阿曜很乖，所以要不要给他一些奖励。”
“起来吧，洗漱一番今日还需要去花楼。”你撇去纷繁思绪，盯着门外出神半晌，“今日要去见雾渚，云大将军，收好你的态度不要莽撞，如果坏了我的事情，你也就不必待在我身边了。”
他不能这么问，她会生气。他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以至于敢这样质问公主大人。他体内的淫蛊是他留在她身边的唯一理由，她不能离开他，因为他体内有属于她的蛊虫，她要对他负责。
“臣不想。如果取出的代价是公主不再需要臣陪伴左右，那么臣选择不取出。”
“不要！……”
“公主方才的神色……太落寞了。臣宁可自作主张让公主生气，也不愿意公主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是臣和公主之间唯一的联系，公主要亲手截断吗？公主厌倦臣了？”
“臣宁可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
“不……”
——“臣不想和公主分开。”
他有什么资格去命令公主。
连你也压抑不住的冲动，用蛊虫能够实现让对方死得稍微好看一些，或许能减轻心中的愧疚感。
“淫蛊，是用于折磨自己最为痛恨的人的一种蛊虫，被淫蛊侵蚀的人，最后会让中蛊人浸淫在自己的欲望之中，尤其是男人，会不断地索取和贪求性欲的快乐，你要变成那样吗，阿曜？”
你有些怔愣，心头莫名有些酸涩。
莫名其妙的诉情，听起来定然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公主大人或许想到这一层，或许没有想到，但这样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让意味变得复杂而令人发笑。他云非曜算个什么东西——
你惊讶地看着他坚决否定的模样，歪着头抽出手指，用床畔的锦帕擦拭完毕过后，摇了摇头：“阿曜，这样下去你身子会垮掉的。蛊虫本来就是用于折磨敌人，发作的时间间隔会越来越短，而且……很明显它偶尔会脱离控制。”
“臣一直在，既然已经跟随公主出宫，便不会离开公主半步。”
眼中，嘶哑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忍耐是多么地难以支撑，却又因为你莫名的停下而不得不将注意力从欲望的折磨中抽身，看着你神色忽而阴郁，他忽而将你搂在他怀中。
他抱得很紧，害怕怀中人一不留神就露出那样落寞又阴郁的神色，那是他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地方，独属于公主大人的心事。他明白那是怀里的姑娘不会告诉他的事情，至少现在，他不配知道。
他低头紧紧埋在你的颈窝，声音低沉又嘶哑，一字一句。
房间里逐渐陷入窒息的安静。
大约，他是可以托付的。
一个沉稳、令人安心的存在，最重要的，他拥有绝对的归属意识。
“臣一直都在。公主不要露出这样的神色。”
含混的喘息。
云非曜几乎是第一时间否认这样的抉择。他紧紧盯着怀里已经恢复平静的人，在一片寂静中用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声音，几乎不知道要怎么来描述这样猝不及防的消息给他带来的冲击，快速而坚确地给出了答案。
他什么也不是。
你软软地碰了碰他柔软的内壁，听他短促闷哼一声，却又不愿意放手，喘息无限放大在耳边，带着丝丝暧昧。
消失不见。
云非曜没有应声，轻轻下床将自己整理干净，站在你身后才浅声回答：“是。”
“公主为什么要取出来？”
皇家人的残忍血脉始终是存在的，那是源自于心底的一种渴望，鲜血滚烫而又炽热，就像是民以食为天的本性。独孤钰能够肆意妄为，能够将他用计谋骗去折辱，为的不就是那般凌虐的欲么。
谁也没说话，但两个人的身影是交叠着的，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前，还在做着亲密无比的事情的两个人，此时此刻暗生尴尬，谁也没想好接下来的语句应该怎么说，彼此的小秘密是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鸿沟，谁也跳不过去，谁也不想粉身碎骨。
“……什么……奖励？”
花楼所在的位置是京都街道的一个转角，占地三十余亩，各个华苑中
无边的沉默让人心中隐约起了些不太好的念头，你低头看着他，意外地看见了他的逃避神色，将他的脸慢慢掰过来，直视他，视线一直落荒而逃的人此时此刻无处可藏，被迫对上你静默等待回答的视线，低低地呻吟一声，闭上眼睛不看了。
“阿曜。”
“比如，把蛊虫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