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在黑暗神的神国,曾经也是声名显赫的古老世家。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族人,无一例外虔诚地信仰着夜空中那位神只。但我不。”
“我们始终生活在彼此的谎言中,可有一件事我不会对你说谎。那即是,我爱你如深爱我的信仰,然而当我读透你直到对你失去兴趣,就会毁灭你。”
纳因斯收回手,站起身向黑暗中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对迦文伸出手:“要跟我来吗,迦文?”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吗?”纳因斯用拇指摩挲着粗糙的木质杯沿。
纳因斯嘴角的笑容扩大,这让他像他的信仰一样充满魅力。俊美而年轻的黑法师握住祭品的手,带着他穿过喧哗,来到无人注意的隐蔽角落,推开酒馆的后门。
“我今天带润滑剂了。”纳因斯咬着迦文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捉住对方的手引导他伸入自己法袍内侧的口袋,取出一支胶封的透明液体。
纳因斯是死亡神的选民,即使黑暗神的眷顾从未远离他哪怕一步。
他低头扶住额轻笑:“迦文,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那一夜欢愉幸福得像场梦,梦醒时纳因斯只能握住晨曦里巷中稀薄的雾气。
他眼中带着着迷,轻声说:“你这样会挨骂的……带点伤回去。”
迦文在他略显强势的逼迫下一退再退,最后坐到一尊蒙灰的木酒桶上。
自从纳因斯违反约定一意孤行离开后,迦文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世间万物的终点都指向死亡,这是他唯一无法解开的秘密。
他们唇齿相依,迦文的呼吸是冰冷的,口腔里却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温度。
“你可真有意思。”
活着的他永远不可能解开。
他们的相遇相识起源于一个冰冷的谎言。
“死亡选民眼中的‘死亡’与常人不同,所以我并不在意是否会死在你的手中。”他对迦文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雪花挂坠,“凛冬选民如何定义生命,我不知道,但它的确在我眼中微不足道。迦文——”
“我就是菲尔德。”纳因斯对圆桌对面的人说道。
迦文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缓缓离开座位,把手覆了上去。
纳因斯双手撑在白发青年的身体两侧,俯身亲吻他。
但他有迦文来过的
但纳因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纳因斯关上门,在上面落下魔法,让门内的木栓自动扣上并锁死,然后抬手抚摸白发青年皮肤柔软脆弱的脖颈。
黑法师端起面前的麦酒猛地灌了一大口,浑浊的液体洒到他衣袍上。劣质陈酒的味道苦涩又带着股奇怪的味儿,简直像馊水,纳因斯这辈子还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酒。
那种温暖让纳因斯不肯放开,他屈起右腿跪在迦文腿边,无声地用力抱紧对方,好似要将这个人纳入身体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迦文没有拿那枚雪花挂件。
纳因斯好像不存在,又好像无处不在。
门外是一条沉寂的死巷,里面堆满空酒桶,月光照不进来,两侧高墙连窗户也没有。
他们的相知相伴依附于另一个可悲的谎言。
因为纳因斯并非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第二句话是——“我想学黑魔法,你认识菲尔德吗?”
酒馆的破旧木门像是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闻到了吗,我的味道?”
法师的强大起源于对解密未知的兴趣与实践能力。当纳因斯阅读完家族里乃至神国中所有黑暗魔法的书籍,当黑暗神赋予人类的智慧在他眼中不再是神秘,他就对生养自己的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
巷子里到处都是酒精发酵的气味,无论是廉价的麦酒还是昂贵的葡萄酒,它们在根源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坐在酒馆的角落,头顶昏黄的灯光显得距离白发青年那么遥远,以致于纳因斯无法看清对方眼中的光。
纳因斯的信息素闻起来像烈酒,过于浓烈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麻痹的大脑已经很难再分辨它们的来源。
我跟清楚你们会带给我什么,但我依然追逐你,就像追逐死亡。
渐渐的,纳因斯不再满足于浅尝,他用右手按住迦文的后脑勺,压着对方与自己进一步贴近,灵活的舌头从另一条仓惶的舌头上摩擦过去。
生命、星空、光明……他在众神的注视下走过,最后投向了死亡。
认识的第一个月,迦文总共只对他说了三句话。
当年他也是如此回复迦文的,只不过是在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以后,彼时迦文才发现自己一直寻找的目标竟然就在身边。
背后也是厚重的酒桶肚子,这些支撑酒馆生存的盛酒容器沿着墙根密密麻麻地秩序堆叠,迦文坐在其中一处缺口里,瞬间因为渺小而与它们融为一体。
迦文没有回答,他闭上眼,仰头接纳了敌人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