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瑶闻言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与其擦肩而过,纵身一跃,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娘亲……”一声轻喃响起,似是不敢置信,也在提醒众人,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凌烟儿也神色茫然,瘫软在地。“娘亲!!!”卓远后知后觉失声痛哭,被妖使牢牢制住,唯有在原地徒劳哭喊。魏若云心口越发堵塞,却只上前半步就跪倒在地,慕婵忙蹲下来扶她。魏若云双目无神,只徒劳地看着卓瑶落下的方向,企盼她会再次出现。却见自始至终都被禁锢的宋知微不知哪来的力气,竭力挣开了凌烟儿的禁制,吐出一大口血,接着也不及擦拭,就头也不回地也跳了下去。被鲜血喷了一脸的凌烟儿像是彻底傻了,等察觉身边少了什么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向崖边,又停在了距离边界一尺的地方,不敢向下看。这处高台虽是用术法建造的,但最外缘和魔域的边界相连,直通神魔交界的万丈天堑,神魔跌入都尸骨无存,更别提宋知微这样的凡人之躯了。“为什么?”凌烟儿跌坐在地,脸上血痕凌乱可怖,“为什么你们都要负我?”魏若云微微抬起头,看向一侧的天幕,蓬莱茶馆的妖众倒了一地,妖王和两个妖使不知所踪,魏若明已然苏醒,正站在那里冲她微笑。魏若云的笑意还未及在嘴角展开,就看见姬元不知何时出现在魏若明身后,手持一把六棱短刃,正偷偷靠近他的脖颈,而魏若明对此却毫无所觉。姬元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手起刀落,天幕适时关闭。一束光穿过厚重的云层,打在了少年魔君的脸上。天,亮了。 鸳鸯织就欲双飞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题记【注】魏若云睁开眼前梦里全是姬元一手捂住魏若明的嘴,一手拿着六棱短刃架在魏若明脖子上的画面,魏若明眼中满是惊恐,而姬元目露凶光,面目狰狞,脸上尽是示威的笑意,像是在嘲笑她的愚钝和失察。匕首缓缓割开魏若明的喉咙,却不见鲜血流下,隐约可见其中汩汩血流,魏若明双目无神地睁着,已被惊恐吞没,姬元凶态尽显,笑意越发诡异,她另一只手的指缝中大量鲜血自魏若明口中涌出,而魏若明虽被捂着嘴,魏若云却又分明听到那句无比绝望的:——“阿云,救我!!!”
一声变了调的“阿兄”陡然自嗓中呼出,魏若云一个激灵,睁开眼来,但见一旁慕婵斜倚在床头的Yin影里,仓促和衣而眠,魏若云这么喊她才渐渐醒转过来。“你醒了。”魏若云略有些迷茫:“你这衣裳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渍?”“你不记得了,凌烟儿要带着卓远一起跳崖,你我联手将她制住了。”魏若云揉了揉发痛的脑仁:“是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卓远现在还好吧!”“哭累了,已经被妖使服侍着休息了。”魏若云一把抓住慕婵:“卓瑶呢,卓瑶怎么样了?”慕婵无力摇头:“万丈天堑吞噬所有坠入的灵气,根本无从探查。但是……结果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不可能,绝不可能……”魏若云似又想起什么,“当时卓瑶跳下去的时候,你为何要拉住我?”“那时你情绪激动,状态又差,我自然要拉住你,不能让你再涉险了。”慕婵这会儿才露出几分捕梦使的神态,冷静分析起来,“若非如此,死的可能就不止卓瑶一个了。”“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魏若云不敢相信慕婵竟如此冷静,一双眼早已被气得通红。慕婵欲言又止,终是说道:“你入戏太深了。”“你什么意思?”魏若云一把抓住慕婵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慕婵眼中没有半分波动,依旧坚持她的观点:“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些人除了梦主,其他都不重要,说难听点,他们都是梦境中的人,都是假的,你不要跟他们有过多情感牵扯,这点你早该明白。”“假的?”魏若云心绪激动,音调也不受控制地高了几度,捏着慕婵衣领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更是负气地胡乱挥舞着,“十年!卓瑶在魔域陪了我整整十年!你说它都是假的?那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真的!”说完似是再难维系,将慕婵狠狠往后一推。慕婵前襟凌乱,也顾不上整理,却并未就此妥协,反而愈发强硬,像是这些话憋了太久,不吐不快了:“没错!不管是卓瑶、魏若明,还是魏宣、何不问,对你来说都是假的,这不该是一个捕梦使该有的柔情,你在此间羁绊太深了。”魏若云没想到捕梦使会这样说,垂首默然,半晌后轻笑一声,只得了句:“你跟慕婵还真是差太多了,若是她还在,绝对不会说出这般冷血的话。”“我也不会像她那般不计前嫌一味付出,到头来除了自我感动,什么也没留下!”慕婵似乎异常激动,说完这一番话才渐渐平静下来,语气软了几分,“就算是我,该舍弃的时候,你也应当舍弃。”“你?你不是助梦使吗?”魏若云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