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游纾俞。冉寻不太打算接了,快要凌晨一点,算是女人入睡的最晚时限。这之后,大概不会再有新的来电。她想要通过这样的态度告诉游纾俞,不要再试图靠近,她已经在逐渐抽离。电话久久得不到回应,很快就自动挂断了。冉寻驱车回家。分明是朋友当中一滴酒都没沾的那个人,但大脑却倦怠得厉害,或许是熬得太晚,以至于开车都提不起Jing神。坐电梯到居住的楼层,她心想回家后舒服泡个热水澡,就一觉睡到冉寻保持握举手机的姿势, 距离女人五步之遥。在声控灯下,看见游纾俞视线闪躲,眼尾薄红, 轻抿唇,再没说出其他话。等多久了?她站在原地问。游纾俞攥紧手中袋子,咯吱细响。她没想到会有声音, 怕冉寻误会是不耐烦的表现,慌忙藏到身后。空气像紧绷的弦,稍微说错话,就会不留情面断掉, 让她再也抓不住冉寻。四五个小时。声音轻到只够传递到冉寻耳边, 我、我记不太清了。的确记不太清,脸发热发烫,回忆昏沉。只能想起下班之后, 心情无措又期待,坐上通往月亮湾方向的地铁, 怀里是包装好的冉寻喜欢的点心。那时想的还是,她果然还是好想逗留。想听见房门开启后,冉寻接过东西,再双眸弯弯,说一句进来坐。
空气沉寂,冉寻听了她的回答,却没有应声。甚至连一句浮于表面的安抚都没有。游纾俞慌了神, 喉咙酸涩, 堵得厉害。冉寻?轻声唤。视线朦然间, 看见冉寻放下手机,无言按了挂断键。冷色顶灯掩映下, 神情平静。甚至冷淡。别走,冉寻。她快要被失重感淹没,再也来不及顾及倚墙站立的体面矜持,脚踝发软,依旧迫切上前,去追无动于衷的人。点心袋子就在这几步里甩落在地。游纾俞穿过冉寻手臂,紧紧搂住她腰,脸颊贴进颈窝,一声声叫她的名字。冉寻,我不知道你不在,还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我想见你。她害怕游蝉把冉寻吓到,害怕她们之间又添了新的误会。害怕冉寻表面说好,分别后又像从前,将她独自一个人抛在嘉平,了无音讯。罚她一个人循环孤寂漫长的冬,情书翻过百遍千遍,直到边缘卷起毛边,熟记,熟背。每次看到落款喜欢纾纾的三寸后,反应良久,才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从她身边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四五个小时,等不到为什么不回家。冉寻问。依旧没有动作,好像不愿意和她有肢体接触。游纾俞觉得全身温度急剧退却,好像连冉寻温热的怀抱都在一点点变冷。但只要肯回应她,就像抓住了一截稻草。她轻吸一口气,尽管眼窝又在发热,我以为你在休息,睡醒后就会想见我了。没关系的,我不累,也没有站多久,冉寻,你别生气。第一个小时,游纾俞在希冀冉寻开门时对她笑一下,并出格想象她们在客厅谈话时的氛围。第三个小时,她想象冉寻被敲门声惊醒,给她开门时发丝微乱的模样。大概没耐心请她进来坐,那就只隔门看看,她也已经知足。第四、第五个小时。游纾俞在想,冉寻可能是真的不想吃点心,也不想见她了。以至于规避三舍,保持缄默。冷眼看她在走廊里徘徊,由满腔欣喜变得黯然胆怯,患得患失。我哪里说我生气了?冉寻后撤半步。游纾俞察觉到她的动作,惊慌失措,仓促拉住她的衣袖。内心空悬,她知道自己此刻着实狼狈,在哭,镜片都快被雾气笼罩,因此更不敢抬头。别走。哽咽重复着唯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