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阑孤身一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撩开衣袖,露出衣服掩盖下的刀刀疤痕。他死了,谢蔺之会不会很伤心?兆阑抬眸,自集市的第一家摊贩处,极目远眺,遥遥远望。在兆阑看来,谢蔺之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整日赔笑脸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他,桩桩件件,无一处不透露着谢蔺之的愚蠢。更何况,若只是不喜欢就罢了,可兆阑对谢蔺之,从一开始,是厌恶。是由根植于心底深处的Yin影,衍生出来的不可控的排斥情感。或许他们之间,本就该是陌路。兆阑想,如果他的心再狠一点。就像那日在黑焰谷,他不为谢蔺之输送真气,那他必死无疑。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会引起心底的波澜起伏?究其根本,兆阑并没有彻底的怨恨谢蔺之。而谢蔺之也不是导致他幼年的悲剧的根本原因。兆阑面冷,心却是热的。就比如,在华茂山对谢蔺之的无数次的真心相护。恩情怨恨总是要分开的。兆阑清楚,谢蔺之对他的意义不一样,他也愿用同样的真心回报。隔在他们面前的是幼年的Yin影,兆阑便想着回来找到那几个罪魁祸首,亲自了却恩怨。这样,他就可以毫无芥蒂接受谢蔺之,给他,他想要的所有。定下决心,兆阑夜里便启程赶路,行了一夜,终于是在天亮时到达了兰城。如今的兰城已经没有了谢家的名号,阿谀奉承,欺压百姓的官府中人,也更迭了好几代。兆阑想找到当初那个折磨他的那家人,不是一件易事。好在这里是王爷的束雨阁势力范围内,凭借特权,想查一个人,倒是容易许多。那家人,是卖猪rou的,原本是这里有名的猪屠夫。第一次逃跑,兆阑用一块磨锐的铁皮,杀了那个猪屠夫。这是后来被抓回去,兆阑才知道的,原来他那轻轻一下,竟直接要了人一条命。为此,曾有短暂的一段时间,兆阑不敢握刀。直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兆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消息交给束雨阁来查之后,兆阑就在一家路边茶摊休息喝茶。天色晚了,茶摊老板收了摊,好心叮嘱他赶快回家。兆阑坐在老板没有收走的那个椅子上,枯坐着。直到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月升中天。
他不睡觉,也未曾休息,整个人Jing神绷紧,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谢蔺之还在等他,他不想多耗费时间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天色由暗到明,兆阑在一处高高的瞭望塔上,吹了一夜的风。天蒙蒙亮时,他来到束雨阁询问消息,阁中的人,走访挨个打听,大致范围锁定在城外的一个小村户那里。前两年,这里生了一场热病,猪rou不好卖了,那户人家便举家迁至城外了。兆阑捏紧了手中的纸张,面色发沉。刚出束雨阁,却在门外见到了谢蔺之。那人神情委屈,眼眶泛着浅淡的微红,衣衫发丝凌乱,嘴边还挂着一丝血迹,手掌摁在心口,一看就是伤没好透,却日夜不停的赶路所致。兆阑心尖闷疼起来,脸色称不上好,大步走过来,气势汹汹。谢蔺之垂了眼眸,似是知道自己这番作为会遭人训斥一样。可预想中的责骂没有到来,手腕处多了一抹凉意,经脉里注入一道暖暖的真气。谢蔺之诧异的抬眸,出声喊道,“阑哥……咳咳……”声线极度沙哑,说着,因为内伤没有痊愈,止不住的闷咳起来。兆阑用温和的真气游走在人经脉各处,抚平对方体内紊乱的内息。“说了让你给我三天时间,你跟着我做什么?”兆阑松开谢蔺之的手腕,语气里有焦急,有问责,还有不堪明显的担忧。说着下意识的举起手,想为面前的人理理弄乱的头发,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下了动作,躲闪般的移开的视线。见此,谢蔺之愣了愣。闻言,想到什么,兰城这里让他很心虚,小声解释,“我找不到了,怕你出事,你来这里做什么?”兆阑脸上的神情很淡,视线移开,往前走了几步,“出任务,你以为呢?”谢蔺之哦了一声,“是我多想了,那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我给你三天时间吗?你……是……我该做什么?”兆阑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谢蔺之看不明白,自醒来,他总觉得兆阑奇奇怪怪的。但兆阑不愿解释,他再逼问也没有用。似乎自从醒来,阑哥好像有点点关心他了,谢蔺之很开心。身体好了,谢蔺之恢复了跟在人pi股后面的能力。对此,兆阑揉了揉眉心,神情十分无奈。见状,谢蔺之赶忙拿起一旁摊贩上卖的小玩意,装作逛街的样子。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装的。谢蔺之脑袋向着前方,眼珠子都转了一圈了,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兆阑身上。这一次,预/想的责骂还是没有响起。